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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力感像是洪水一样涌来,她手握人间至高的修为,拿着至强的武器,能杀死任何人,却不能挽留一个快死的人。

“算我求你……”

她的自尊不允许她说这样示弱和卑微的话。

可他死了,她还装痛恨和高傲的样子给谁看呢?

“我骗你的,我没有想发动血祭,我以后也不杀人了……”眼泪彻底模糊了她的视野,她颤抖地抓住风停渊冰冷的手,贴在脸颊上,沙哑道,“你醒来,我不恨你了行不行?”

她摸到风停渊逐渐停下的脉搏。

她能如此清晰又如此残酷地,眼睁睁看见,风停渊身体里的魂火,终于一点点熄灭。

寒风萧索地打着卷吹过郊野,空落落地掀起一地残花。

苏厌轻声问:“……风停渊?”

一片死寂。

她慢慢地,慢慢地靠近,将湿漉漉的脸颊贴在风停渊冰冷的脸上,小心翼翼地抱住他,抱紧了,像是要把他融进身体里,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。

女孩的哭声像是刺骨的风,吹得远处静立的所有人心里一片凄凉,扶山掌门摘下帽子,怆然跪下,继而是身后所有人,陆陆续续跪倒一片。

渡厄嘟囔着转过身,踢踢踏踏地骂道:“他活着你想杀他,他死了你又要哭。妈的,害他死了第二次,现在你满意了吧?……嗯?”

渡厄抬头,眯起眼,看向天际,少见地露出疑惑的神色。

跪成一片的正派修士也注意到了异样,纷纷抬起头去看。

湛蓝的苍穹下,浮现起无数如星子般的白光,如萤火组成的河流,从四面八方飘向风停渊,没入他的身体。

那些莹白的光点,像是绚烂的人间银河,浩浩荡荡,从元都城上浮起,从九州成千上万的清虚仙君石像中浮起,穿过山川河流,横跨城池郊野,汇聚成河。

“啊,那是,”扶山掌门伸手去触碰,眼睛被白光照亮,喃喃道,“那是神像中的法力。”

在凌霄宗的镇山十二神佛里,储存了弟子们日日早习时的一缕法力,日积月累形成洪流,而凡间祭拜的神像也是如此,尽管每个凡人每天祭拜只有微弱到不可察觉的信仰之力……可这些力量在三百年间,在成千上万的百姓日复一日的叩拜中,变成足以扭转干坤的力量。

越来越多的白光没入风停渊的胸膛,风托起他的身体,让他悬浮在空中,宽大的袖袍被风鼓起,苍白的皮肤逐渐染上活人的气色,鸦羽般的长睫轻轻颤了颤。

“风停渊,你睁开眼……”

女孩哭诉的嗓音落在他耳侧,和很久以前另一个的声音重合。

去年清虚上神节的夜里,元都被尸鬼侵袭,他孤坐高台,被万人撕咬,垂落的眸光落在满城癫狂如地狱般的人食人的景象中。

渡厄在一旁嬉笑着讥讽,说仙君啊,你看看你都保护了些什么。

彼时他合上眼,不再去看。

此时他睁开眼。

红衣女孩抱着他哭得心碎,大滴大滴的眼泪浸透他的衣衫。

她身后,长风吹过绿野,繁花似锦,千万点洁白的荧光浩瀚如人间银河,洒满天地,那是无数人虔诚的祈愿,诚心的祝祷,忠实的信仰。

风停渊迟疑着伸手抱住她,深深地抱住她。

他守了人间三百年,被忌惮,被憎恶,被背叛,如此不值。

……可又如此值得。

传说,清虚仙君在和赤血魔龙的最后一战中,和敌方同归于尽,尸骨无存,至少后来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他,而民间成千上万的清虚仙君神像一夜之间碎成齑粉,仿佛象征着神明的陨落。

赤血魔龙发狂的时候,杀死了魔族人汇聚在元都的主力军,让魔族受了重创,根本无力和正派继续抗衡,因此赤血魔君也不得不暂时退军,回到天幕那一边修生养息。

还有百姓曾看见一条流淌着鲜血的巨大螣蛇穿过城池,没入山林,不知所踪,它留下的鳞片都足有车轮大小。

有人认出它就是曾经的妖妖尊九首螣蛇,只不过失去了八首,剩下的那个头又聋又哑,不再有危害人间的能力。

有好事者摩拳擦掌,想趁螣蛇乌九重伤势微,趁机杀了它,为民除害,搜捕队却总是有去无回,无一例外,后来人们觉得它不详,渐渐打消了继续寻找它的念头。

至于鬼王则一直神出鬼没,行踪不定,有人说他回了鬼蜮,要一统鬼界再卷土重来,也有人说他从一开始就未曾想过侵略天下,只是想复他生前的仇。

唯一可以肯定的是,天机阁在死了谢寄云以后,终于大势已去,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,曾经归属于天机阁的修士,纷纷自找门路,被凌霄宗鸿蒙宗和天道院吸收,也有一些看透了人间苦难,去了百草堂,转而成为医修。

天机阁曾经高耸的楼阁,早已在魔龙间剧烈的打斗中坍塌,重建的修士索性将其彻底推倒重建。

然而建造的人却意外发现,废墟下有一个地牢,被天机阁顶尖的防御阵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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